【委託／原創】姐妹

委託詳情請參考【SDBcommision】網站。

關鍵字：原創、溫馨向、雙女主、親情、磨合、領養、姐妹、字數四千七百初

概要：晨晨與溪澄相處半個月，兩個人的互動卻還像是隔著一層玻璃。一日早晨，晨晨竟然哭了……

（附註：劇情接續〈太陽般的笑容〉）

　　拉開窗簾，落地的玻璃窗切碎陽光，灑落在屋子一隅。溪澄用窗簾繩束起粉色的窗簾，曬了一會太陽，舒適的溫度讓早起的她忍不住打哈欠。溪澄伸個懶腰，正好烤箱發出「叮」一聲，她拍了拍臉頰，穿戴隔熱手套，拿出剛烤好的吐司。

　　她把煎荷包蛋放在兩片吐司上，又夾了起司跟火腿片。端著兩盤起司火腿蛋吐司，放到廚房旁的餐桌。

　　溪澄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，再拿一個玻璃杯裝滿柳橙汁。她心滿意足地看著今日早餐，脫下圍裙，推開半掩的門扉。

　　原先當作待客用的房間，如今在一次偶然下多了一位同居人，溪澄請人清潔後整頓一番，再購入適合十歲孩子的家具跟床具，成為一間相當舒適的臥室。

　　溪澄推開房門，陽光正好落在床沿。她看見女孩縮在被窩裡，輕喚女孩，「晨晨──」

　　或許是聲音太小，也可能是晨晨睡得太熟，溪澄不禁微微蹙眉，她湊近床鋪，「晨晨，吃早餐囉。」

　　晨晨依然毫無反應，溪澄內心警鈴大響。晨晨的作息不太規律，有時半夜起來裝水，溪澄能看見晨晨會躺在床上發呆。不過，往常只要推開房門，或是稍作呼喚，晨晨便會眨著綠色大眼看著她。

　　害怕是身體出問題，更甚是出意外，溪澄腦袋一熱地掀開棉被。

　　沒想到的是，晨晨竟然咬著嘴唇，無聲落淚。

　　兩人同居以來，溪澄第一次看見晨晨哭泣，她措手不及地愣了一下。晨晨眼眶泛紅，吸著鼻子看向溪澄。

　　被晨晨那雙無助的眼睛一盯，溪澄馬上回神，「怎麼了？哪裡不舒服嗎？」

　　晨晨搖了搖頭，用手背抹去臉頰的淚水，眼角受到反覆摩擦，肌膚出現一道道紅痕。

　　溪澄想要安撫晨晨，卻不曉得該怎麼做。她先逼慌張的自己冷靜下來，隨後觀察四周，立刻發現晨晨抓著斷了一隻腳的熊布偶。

　　關於這隻熊布偶，溪澄瞭解得不多，只知道晨晨相當珍惜這隻破破爛爛的布偶。有時候，她會在隔壁房間聽到晨晨對布偶說話的聲音，語氣像是與朋友傾訴一樣。

　　晨晨相當乖巧，乖到讓溪澄忍不住懷疑，世界上沒有孩子能比她還要乖。在溪澄模糊的印象中，兒時的自己跟姊姊可是有不少調皮搗蛋的事蹟。

　　但是晨晨不一樣，半個月前她們在街邊相遇，當溪澄說「跟我回家吧」，晨晨沒有任何反抗，溪澄的每句話她都會仔細聆聽、努力達成。

　　溪澄試著拉近彼此的距離，藉由甜點、布偶、書本讓晨晨卸下心防。晨晨會向她道謝，可是兩人的相處仍然隔著一層厚重的玻璃。她只看得到晨晨，卻觸碰不到她。

　　有時候溪澄會想，晨晨當時是出於不得不的狀況，才會跟著自己回家。

　　「晨晨，可以跟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嗎？」溪澄抽了一張衛生紙，坐在床沿。她想替女孩擦去淚水，手伸出去又馬上縮回來。

　　晨晨抽噎著，還是沒辦法說話。平時的晨晨也不太愛開口，這麼問反倒為難了她。溪澄只好再調整方式，指了指那隻熊布偶，「跟布偶有關係嗎？」

　　晨晨點了點頭，似乎又牽動她的情緒，好不容易暫緩哭泣的她，臉頰又滑過一顆顆斗大的淚珠。

　　溪澄記得昨晚陪伴晨晨上床睡覺時，那隻熊布偶頂多破爛了一點，左腿尚未脫離身體。她捏著下巴思索片刻，輕聲問道：「睡覺的時候，不小心用壞了布偶嗎？」

　　晨晨另一手抓著棉被，點頭如搗蒜。

　　布偶壞掉並不意外。對於晨晨以前的事情，溪澄完全不曉得。布偶的破爛程度幾乎無法拼湊出原始的模樣，她僅能推測晨晨過去的日子很艱困。溪澄為此購買新的布偶，晨晨沒有多加理會，那些布偶至今原封不動地擺放在床頭櫃上。

　　「我看一下布偶能不能……」溪澄出聲的同時伸手觸碰布偶。

　　她才剛碰到柔軟的絨毛，晨晨的手立刻收緊，驚慌失措地抱著布偶縮起來。

　　溪澄沒想到晨晨的反應這麼大，雙眼眨了眨，一股酸澀的情緒湧上心頭。

　　她透過晨晨看到以前與姊姊走散的自己，溪澄幾乎想都沒想，立刻決定帶著她一起過日子。生活起居多了一位孩子，需要注意的細節相當多。溪澄考量周全是一回事，實際相處又是另一回事。

　　溪澄抿著嘴唇，手指搓著被揉爛的衛生紙。

　　連替她擦眼淚都做不到，又怎麼能夠兀自觸碰她的物品呢？

　　溪澄暗罵自己一頓，勉強擠出笑容，「晨晨，對不起。」

　　晨晨聽到突如其來的道歉，從縮成一顆球的狀態抬起頭，綠色雙眼盈滿困惑。

　　「我想幫你修補布偶……」溪澄的眉毛下垂，聲音與姿態都顯得格外輕柔。

　　晨晨漸漸恢復成放鬆的姿態，她讓斷了一隻腿的熊熊坐著。缺一條腿的熊布偶失去了原先的平衡，晨晨讓布偶倚靠自己的肚子才得以坐穩。

　　「小熊是朋友……」晨晨小聲說道，表情像是介紹朋友般慎重，「是『大姐姐』給我的朋友……」

　　溪澄抬起一邊眉毛，聰敏的她馬上抓到重點，內心起了更多疑惑。溪澄姑且把問題丟在一邊，笑了笑，向小熊點點頭，「小熊你好哇。」

　　溪澄模仿晨晨，認真地與小熊打交道。眼角餘光瞥見晨晨破涕為笑，不禁鬆了一口氣。溪澄趕緊把話題帶到正事上，「小熊，我來幫你恢復原狀，好嗎？」

　　「等修補好之後，又可以每天跟晨晨玩耍囉。」

　　晨晨吸了吸鼻子，噘著嘴巴，翹起小拇指，「約定好了喔……？」

　　「嗯，我向你保證。」溪澄勾起晨晨的小拇指，女孩瘦小的手與早晨的太陽一樣溫暖。

　　＊

　　一獲得晨晨的應允，溪澄便全心全意地投入在修復熊布偶的事情。她不擅長縫紉，經過她的檢查與判定，熊布偶的破損程度要「恢復原狀」，以她的手藝恐怕有困難。

　　熊布偶有燒焦的痕跡，也有難以清洗的汙損，甚至看得出來熊布偶被拉扯過不少次，不只是斷掉的左腿，全身的接合處都不夠穩固。布偶並未保留標籤，透過網路的力量以圖搜圖，也很難找出製造的源頭。

　　沒想到只是一項修補工作，竟然遇到意外的難題。溪澄習慣凡事倚靠自己的力量去解決事情，不過眼下這狀況，她也不得不尋求支援。她在外獨居，偶爾與領養她的父母親聯繫。溪澄趁一次視訊通話，向父母親表示目前遇到的問題。

　　過了三四天，溪澄收到父母親的消息。他們有位朋友認識一名裁縫師，雙親打算親自前來拿熊布偶，減少運送途中可能會造成的損毀。溪澄感謝他們的用心，同時苦惱如何從忙碌的生活中抽空招待雙親，他們倒是直率地表示會順道來旅遊，要溪澄不用費心準備。

　　順利進展而帶來的振奮維持不過一週，溪澄便從裁縫師收到一個壞消息──熊布偶的破損程度難以完整修復。對方跟她說，畢竟熊布偶有一些不可逆的髒污，若真的要「恢復原狀」，想必是天方夜譚。

　　溪澄也只能拜託對方盡量修復，並且允諾之後會登門道謝。

　　儘管溪澄的美甲事業相對不太繁忙，不巧的是在同個時期事情接踵而來。她不只要完成工作，還得兼顧玩偶的事情，以及照顧晨晨。溪澄不討厭繁忙的生活，反倒令她感到充實。

　　沒有太多喘息空間，溪澄在夜幕下返家，分明有眾多家事尚未處理，但身體一碰到床鋪，不到半秒的時間便陷入夢鄉之中。

　　＊

　　晨晨站在她專用的墊高椅，把碗盤放到洗碗槽。

　　望著眼花撩亂的各種工具，晨晨面有難色。她回憶這段時間觀察溪澄的片段，她記得溪澄是先拿這塊綠綠的布，再擠一下這罐透明的東西……晨晨依樣畫葫蘆地反覆幾次，總算明白洗碗的程序。她小心翼翼地把碗盤放到烘碗機，按下開關，鬆了一口氣。

　　溪澄總是以她為優先，明明寄人籬下，卻不曾要她做任何家事。頂多，要她從客廳或房間拿個小物品。

　　晨晨不知道該怎麼做，也不曉得該如何說。身體裡頭混雜了許多感覺，晨晨只好透過跟小熊說話來抒發。

　　思及此，晨晨眼眶又紅起來。與大姐姐分離時，她沒有辦法回頭；小熊的腳斷掉時，她用哭泣來表達；現在，她看見溪澄因為自己的關係而忙到沒辦法休息，晨晨下定決心，自己一定要有所改變。

　　她放輕腳步地走進溪澄的臥室，費力地拉著溫暖又厚實的棉被，為熟睡的溪澄蓋上被子。

　　晨晨看著側睡的溪澄，視線落在柔順的紫色長髮。她握緊拳頭，深吸一口氣，指尖輕觸溪澄的臉頰，溫暖的觸感舒緩了晨晨的緊繃。

　　溪澄似乎是累壞了，她動也沒動。晨晨鑽進被窩，與溪澄面對面躺著。

　　她聽見溪澄平穩的呼吸聲，伴隨著自己的心跳聲，晨晨緩緩閉上雙眼。

　　「晚安。」

　　她輕聲呢喃。

　　＊

　　溪澄知道這是夢境。

　　夢裡的她仍是小女孩，她太過調皮，在大雨中玩到不肯回家。隔天報應馬上來了，溪澄高燒不退，姊姊必須一個人出門購買藥品。

　　溪澄不想要姊姊離開她，一直嚷著要姊姊陪她一起睡覺就會好起來。

　　「你好好睡一覺，睜開眼睛時，我就回來了。」姊姊握著她發燙的小手，笑瞇瞇地說著。

　　她努力地伸出小拇指，「約定好了喔……？」

　　「一言為定。」姊姊緊緊勾住她的手指。

　　溪澄認得出來這是一場夢境，也是為數不多的清晰記憶。

　　她睜開眼睛，胸口感到一股燥熱。溪澄低頭，發現熱源是睡在旁邊的晨晨。

　　詫異之餘，也欣慰地勾起嘴角，溫柔地將晨晨摟進懷裡。

　　＊

　　用刀子切碎從賣場買回來的巧克力，溪澄哼著昨晚入睡前聽到的歌曲。她聚精會神地把巧克力放上秤台，熟練地調整成剛剛好的數字。

　　她打開火源，讓鍋中的無鹽奶油融化後，倒入其中一碗巧克力。

　　靜置的同時，溪澄拿出手機，向父母親道謝，告訴他們已經收到修復過的熊布偶。三分鐘過了，用刮刀拌入少許甘納許，提升甜點的滑順度。

　　溪澄持續製作甜點，對於她來說，終於能暫時告別忙碌的生活，必須得吃一頓甜點來犒賞自己，順便讓晨晨感受一下她的手藝。

　　儘管不是專業人士，溪澄也能有自信地拍胸脯，她的甜點廚藝具有一定的水準。

　　溪澄擦了擦汗，午後飄來烏雲，陽光並不強烈，卻悶住了整片大地。她把冷氣的溫度調低一些，隨後加入篩好的可可粉跟麵粉，不停歇地攪拌著。

　　前些日子，溪澄透過美甲生意的客人，終於找到了晨晨鍾愛的熊布偶廠商。發售的公司並不大間，僅有設計三四種款式的熊布偶，而這款正是最後一代，市面已經沒有購買的管道。幸運的是，溪澄聯絡上製作熊布偶的廠商，廠商表示製作最後一批時才告知要停止銷售，於是倉庫裡囤了將近百隻的熊布偶。

　　溪澄一聽，立刻購買數量驚人的熊布偶。對方為了感謝溪澄幫忙清空，免費運送到溪澄的住所。

　　昨天收到裁縫師修補過的熊布偶，今天正是大批熊布偶抵達的日子。

　　溪澄鋪上烘焙紙，倒入蛋糕糊，再把它放入烤箱之中。

　　正好門鈴聲響起，溪澄滿足自己把時間抓得剛剛好，高興地去應門，與運送人員協力把六箱的熊布偶搬進家裡。

　　送走他們後，晨晨從門縫露出一顆頭，默默地看著溪澄。

　　溪澄抱起一個紙箱，轉身時正好與晨晨的視線撞個正著。溪澄笑了起來，「書看完了？」

　　晨晨應了一聲，抱著溪澄買給她的童話書。自從睡在同一張床後，兩人變得親密許多。就寢之前，晨晨不時拉著溪澄的睡袍，詢問可不可以一起睡覺，晨晨的房間漸漸地從臥房變成書房。

　　晨晨來到客廳，眼睛睜得好大，好奇望著周遭的箱子。

　　溪澄趁晨晨的注意力不在自己時，把裁縫師寄給她的熊布偶拿在手上。

　　「晨晨。」

　　晨晨聞聲，第一眼看見那隻依然有些破舊的小熊。

　　「小熊！」晨晨三步併作兩步，跑到沙發旁，一把抱住了小熊。

　　坐在沙發上的溪澄微微一笑，忍不住多看了幾眼，好讓自己能記住這一刻的晨晨。她摸了摸晨晨的頭，從箱子拿出一隻全新的熊布偶。

　　晨晨的眼睛亮起來，像是滿布亮光的草地，「另一個小熊……！」

　　「這是小熊的新朋友喔。」溪澄拿著新的熊布偶晃了晃。

　　「小熊！有新朋友了！」晨晨興高采烈地不停跳躍，她一手抱著小熊，另一手接下新的熊布偶。

　　「送給你小熊的『大姐姐』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。」溪澄惦記著晨晨告訴她的事情，她笑得如春風般和煦，「雖然我不是那位『大姐姐』，但我作為你的二姐姐，好嗎？」

　　晨晨點點頭，用臂膀抱住兩隻熊布偶，雙手搭上溪澄的手掌。

　　溪澄輕壓晨晨柔軟的小手，一抹紫色的人影浮現在腦海，姊姊的承諾言猶在耳。她揚起一抹釋懷卻寂寞的嘴角，「或許，我跟『大姐姐』會是親生姐妹呢……」

　　面對晨晨困惑的表情，溪澄握緊她的手，「既然你現在跟我住在一起，從此你就是我的妹妹哦。」

　　「溪澄姐姐、二姐姐……謝謝你……」

　　烤箱傳來完成的音效，溪澄甩去陰霾，重新展開笑顏，「我做了布朗尼蛋糕，一起來吃吧！」

　　巧克力的香味刺激著兩人的食慾，晨晨讓兩隻熊布偶各坐在一張椅子，再坐回自己的專屬座位。

　　叉子插入軟心的布朗尼蛋糕，熱騰騰的甜點放入嘴中，甜滋滋的口感令人過癮。兩人心滿意足地再吃一大口，相視而笑。

　　＊

　　那一箱箱的熊布偶成為了家中擺設，溪澄添購裝飾品，與晨晨一起裝扮每一隻熊布偶。而溪澄與晨晨的床頭櫃上擺滿了布偶之外，還多了兩位「朋友」。
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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