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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鍵字:原創、嚴肅向、虐、女主角、實驗、相互救贖、姐妹、字數七千一百內
概要:晨晨受到實驗的折磨,每天只能從疼痛中醒來、再從疼痛中昏厥。直到有一天,那個女人出現了。
「嘔、噁……唔,好痛……」
小小的手掌壓著冰冷的磁磚,女孩分不清楚方向地試著坐起來。無力的四肢撐不起她輕薄的身子,「怦」一聲再次趴伏在地。額頭劃下一道血痕,流過女孩的眼睫毛而緩緩停止。臉色蒼白的女孩動也沒動,臉部沾上地板的嘔吐物。
「014!起來!」一名身穿防護衣的男子站在鐵門外,對著柵欄窗口大喊。他不悅地皺起眉頭,粗魯地拿起鑰匙打開門鎖。
一開門,迎來的惡臭令他忍不住咳了幾聲。他厭惡地在鼻頭前揮了揮,驅趕穢物帶來的臭味。他跨過黃色的嘔吐物,用腳踢向女孩,「實驗時間到了!」
014沒有任何反應,男子變本加厲地加強力道,一口氣把她踢到牆邊。
她的背部遭受撞擊,力道之大令她從昏迷中清醒。她眨了眨眼,視線仍然一片模糊。014下意識地蜷起身體,遮住耳朵、閉上眼睛。
「嘖,麻煩的小鬼。」男子強行拉著014的手臂,將她拖曳到房間中央的鐵床,「我就說直接綁起來比較快,真不曉得容忍那女人的長官在想什麼。」
014恐懼地張開嘴,想要呼喊卻只聽到細若蚊蠅的呻吟。額頭的冷汗跟血液相融合,她咬著下唇費力掙扎,卻被男子輕易地固定手腳。
男子從外頭推來裝有輪子的收納櫃,沿路發出的聲響迴盪在寂靜且狹小的空間。他套上全新的白色塑膠手套,有條不紊地檢查長夾狀的器具及刀具。每個物品尖端呈現紅褐色,他不滿意地搖搖頭,「上一階段是誰主導的?這麼沒衛生,連血都沒擦乾淨。」
凝固的血跡不容易擦拭,他嘗試半天仍然留有痕跡。他聳了聳肩,兩手一擺地拿起裝好液體的針筒。
「嗚……啊……不、要……」014依然沒有放棄,盡她最大的力氣發出聲音。
男子嘆了口氣,拿起掉到地上的灰色寬膠帶,俐落地撕了一塊大小剛好的膠帶,隨意貼住她的口鼻。
「哎,貼到鼻子沒關係吧?一下子而已。」男子拿起裝著液體的針筒,避過014手腕上的眾多紅色圓點,瞄準血管準備插下去。
嗶、嗶、嗶──
「靠,發生什麼事?」他慌張地放下針筒,看向窗外不停閃爍的紅燈。
「喂,實驗中止!上一批被懲罰的實驗體又出事了,快來幫忙!」
有人對男子大喊的同時替他打開大門,他同樣身穿防護衣,依稀可見走廊有多位攜帶槍械的警衛匆匆跑過。
男子手忙腳亂地脫下塑膠手套,「搞什麼啊?他們不是才被關起來沒多久?」
「我也不知道!我看接下來有得忙了──等等!」兩人走到門外後,那人喊住男子。他走到鐵床旁,一口氣把貼在014嘴巴上的膠帶撕下來,「你瘋了?她死了你也會沒命!」
「我只是忘了,少在那邊大驚小怪!別像溪淨那女人一樣好嗎?」
「呸,說什麼噁心話!」
兩人一邊爭論,一邊趕忙奔馳。厚重的鐵門緩緩闔上,寂靜再次降臨。
*
「溪淨,你不是主要的負責人,不要做多餘的事情。」穿著西裝的男子雙手環胸,抬高一邊眉毛。
「我們的實驗是為了打造新的人種,身為研究人員,我做的事情怎麼會沒意義呢?」溪淨溫和一笑,拿走桌面的報告書便轉身離開。
「我是為你好。現在大部分的人都被調去監控那些不安分的實驗體,人手非常不足,你不能再像之前三不五時暫停實驗,得要加快進度。」
溪淨不予理會,踏著高跟鞋前往陰暗的走廊。她始終保持著笑容,看起來充滿自信。舉手投足相當優雅,就連站在一旁的警衛都會忍不住看走神。
她站在貼著「014」標籤的大門前,撥了撥及肩的紫色髮絲,看了一眼手上的資料。
實驗體014
性別:女
年齡:10歲
項目:貓
進度:第一階段100%;第二階段100%;正在執行第三階段
溪淨深呼吸,從口袋拿出鑰匙後敞開大門。一股惡臭味席捲上來,她沒能忍住地咳了幾聲。
被綑綁在鐵床上的女孩無法動彈,殘破的衣物被尿液浸濕,投放進來的麵包散發著酸味。
溪淨立刻上前鬆綁女孩,確認女孩仍留有一絲呼吸,她二話不說地呼叫清潔人員。
整個空間宛如換新一般,不只長期累積下來的穢物被清乾淨,連同女孩身上的衣物都換了一套。溪淨塞了一筆錢給清潔人員,要他別多嘴。
溪淨為女孩做了全身檢查,除了營養不良跟細菌感染以外,實驗方面完全沒問題──不把嚴重的副作用包含在內的話。
直到檢查結束,女孩終於睜開雙眼。
「你好呀,我是溪淨。」溪淨和藹地微笑,保持距離地向女孩打招呼。
女孩沒有任何反應,雙眼空洞地看著溪淨。
「我拿了一些飯菜過來,你會餓嗎?」溪淨把放在身旁的碗盤端到女孩面前。
女孩微微張開嘴巴,過了許久仍然維持同個動作,彷彿時間靜止一般。
溪淨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,女孩很快地縮成一顆球顫抖著。
溪淨擔憂地嘆口氣,在報告書上潦草寫了幾字。她退到門邊,刻意拉開嗓子道:「我先離開囉,要記得吃飯喔。」
她走出房間後,透過裝有柵欄的窗口瞄了一眼。女孩漸漸放鬆雙手,綠色的眼睛還是毫無波瀾。
*
溪淨多次前來檢查女孩的狀況,大多時候女孩承受不了劇烈疼痛而昏迷,少數有女孩清醒的時刻。不過,就算她的雙眼睜開,女孩也只會靜靜地不說話,逕自流淚或是失神地躺著。
唯一的不同是,女孩漸漸能夠與溪淨同處一室。只要溪淨別太靠近她,女孩不再做出害怕的反應。
溪淨今天也推著收納櫃來到014的房間,她穿著平底鞋,左腿的傷勢令她走路一拐一拐,她只能盡量放輕腳步地減少噪音。女孩罕見地清醒著,她聽見輪子滾動的聲音,綠色眼眸稍微一動,把自己塞到房間最角落。
溪淨白皙的雙手有塊瘀青,她比起往常還要小心翼翼地在收納櫃中翻找。她的臉頰貼了一塊紗布,依然和藹地對著女孩微笑,「我今天帶了有趣的東西過來哦。」
她把封面畫著太陽的童話書輕輕放到身前,再拿出各式各樣的動物玩偶包圍著自己。溪淨富有耐心地等待一段時間,讓女孩習慣自己跟玩偶的存在。
女孩的眼睛逐漸聚焦,像是被放慢動作般四處張望,最後停留在離她最近的熊布偶。溪淨緩慢地把熊布偶推向女孩,等到女孩並不排斥或畏懼,她再輕柔地拿起童話書。
「這是一本關於太陽的故事書哦。」溪淨勾起嘴角,紗布蓋住她的部分嘴唇,仍能感受到她的和善,「我很喜歡這本故事書,所以想分享給你。」
見女孩眨了眨眼,她翻開第一頁,「你看,這是可愛的太陽先生。太陽先生有一個煩惱,那就是地面的人們最近都愁眉苦臉。」溪淨垂下眉毛,手指模擬擦淚的動作。
溪淨翻到下一頁,故事書的圖畫顯示太陽急忙尋找的模樣,畫面底下還能看見受苦的人們,「太陽先生喜歡看到大家的笑臉,所以它想辦法去找其他人一起幫忙──」
「太、太……」縮在角落的女孩悄悄地往前探頭,發出細微的聲音。溪淨隱約聽見動靜,急忙地停下動作。她興奮地張大紫色杏眼,兩手拿起故事書,好讓女孩看得更清楚。
「太……陽……」女孩微微歪頭,空洞的眼神被一點一滴的好奇心逐漸填滿。
溪淨開心地不自覺放大音量:「對!太陽!有印象嗎?會高高掛在天上,為我們帶來白日的太陽。」她往上指著天空,然而此處只有灰色水泥砌成的天花板,以及從未熄過的日光燈。
「雖然這裡看不到,但是太陽確實存在喔!還記得嗎?在你被帶進研究所之前,跟故事書裡的太陽先生一樣,照亮整片大地。」溪淨說話的同時還比手畫腳。
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,溪淨趁著氣氛絕佳時繼續說道:「太陽先生最先找到了雲朵小姐,雲朵小姐說──」
「嗯、唔、啊……痛……很、很痛……」女孩痛苦的呻吟打斷溪淨,溪淨連忙放下故事書,顧不得踢倒玩偶,趕緊在第一時間抱起女孩,以免她不慎撞上牆壁。
「副作用又來了嗎?這樣下去……」
「啊啊啊──!」
女孩發出尖銳的叫聲,激烈掙扎間碰撞到溪淨受傷的部位。溪淨皺起眉頭,忍耐疼痛地抓好女孩的身體,整個人緊緊地抱著女孩。
「好、痛……痛……」缺乏營養的女孩沒有太多力氣,喃喃著隻字片語又昏迷過去。
溪淨咬緊牙根,仍未放開懷中的女孩。痛覺不斷刺激著她,溪淨分不清這股疼痛究竟是來自被毆打的皮肉傷,還是悲慟的內心。
*
女孩並不確定「痛苦」是什麼。
在昏昏沉沉的狀況下,她隱約聽見大姐姐在旁邊說著「太痛苦了」。
如果說,痛苦是指不知道爸爸媽媽去哪,那麼她會因為想念而流下眼淚;如果說,痛苦是指被不認識的叔叔帶來這間白白的大房子,那麼她會大聲反駁,因為叔叔給她麵包吃,還幫她買新衣服;如果說,痛苦是被一群大人抓著做不願意的事情,還讓她痛到失去力氣,那麼,小女孩深切地明白,「痛苦」沒有盡頭。
女孩總是在疼痛中清醒,又在疼痛中昏迷。腦袋裡面好像有幾個人在敲打,有些人甚至壞心地緊捏著某條神經甩來甩去。手腳裡面爬滿無數個帶刺的昆蟲,只要牠們經過便灼熱難耐。女孩不記得什麼時候被移動到另一個房間,在模糊的記憶中,她心中有股強烈的渴望,不斷吩咐她去搞破壞。
她無法抵擋本能,四肢著地趴著行走,不自覺地搔一搔從頭頂冒出來的耳朵。她比起以前更容易感到飢餓,得不到食物的她流著口水,對著透明的玻璃窗大肆吼叫。
當她的疼痛來到顛峰,內心的渴望跟著壯大。女孩變得愈來愈無法思考,本來就不豐富的詞彙更是碎裂成一個個無意義的單字,最後只剩下方便叫喊的發音。
「喵啊啊──喵哇啊啊──」
女孩變得連「痛苦」兩個字都不會拼了。
玻璃窗之外,男子打了個哈欠。自動門接受到感應而敞開,另一名同樣穿著實驗袍的男子走進來。
「呦,來換班啦?」男子從旋轉椅上站起來,漫不經心地伸個懶腰。
「呼啊啊……對啊,睡得好爽。」他從男子手上接下一疊紙張,「014還行吧?她可是目前最優秀的實驗體。」
「唉,是啊。」男子打了個哈欠,揉了揉眼睛,「目前狀況還不錯,她只要過了獸化這關,第三階段就來到後半段了。」
「到頭來只有她來到這一步,運氣真差。」
「要是那群實驗體不要反抗,成功率一定會提高。」
「可惡!不但實驗失敗,還增加我們的工作量……欸,不過,看到溪淨被懲罰,心情好多了。」
原先準備離開觀察室的男子發出一聲長嘆,「你一說我精神都來了。」
「從以前就覺得那女人很虛偽,說什麼實驗要顧及人倫觀念,拜託,都什麼時代了還在乎這種事?唉,不聊了,我先去休息。」
「哈哈,快去吧。我看那婊子遲早會、呃!天啊!」男子嚇到趕緊後退好幾步,倉皇的樣子讓另一名男子折返回來。
碰!碰碰碰!
兩人一齊看向寬廣的實驗場,被關在其中的014不停撞擊著離他們最近的落地窗。
014的尾巴用力拍打著,她拱起背部,瞪大雙眼,對著窗外的兩位男人吼叫。
「幸好是強化玻璃……」
「別鬆懈!014的反應不太對,你看她的眼睛充血!快點,準備叫人來幫忙。」
一人打開麥克風呼救,另一人匆忙從櫃子裡挑選藥劑。慌亂之中,014的咆嘯聲從未停歇。
*
女孩感到身下有毛茸茸的物體,她用臉頰蹭了蹭,舒服地翻了個身,緩緩地睜開眼睛。綠色眼瞳映照出一旁的溪淨,遮不住的黑眼圈跟凹陷的雙頰突顯她的憔悴。溪淨對著女孩微微一笑,彷彿枯瘦的身體只是假象。
女孩受實驗影響而長出的貓耳跟尾巴不見了,她平安無事地坐起來,一邊梳著粉色頭髮,一邊摸著屁股底下的毛毯,偷偷瞥向溪淨。
蹲在一旁的溪淨失笑,把尚未收拾的針筒放入塑膠袋中,「還會不會痛?」
女孩盯著自己的雙手,反覆張開十指,從小腦袋瓜中搜索詞彙的意義。許久,女孩緩緩抬頭,正眼看向溪淨,「不會……」
溪淨鬆口氣,隨後立刻繃緊神經,向四周查看。兩人位在類似104房的空間,卻沒有駭人的血跡、冰冷的鐵床,以及用途不明的器具,只有毛毯、塑膠袋、女孩,以及溪淨。
溪淨再三確保目前處於安全的狀態,犀利的眼神在移到女孩的瞬間變得溫柔,「我有個禮物想送給你……咳咳……」
女孩抓著毛毯,沒有應答。
溪淨把藏在身後的熊布偶拿到女孩面前,張開雙手展示著,「是熊熊喔。」
女孩對棕色的熊布偶有淺薄的印象,但是她沒有接下來,而是困惑地看向溪淨。
溪淨沉吟半晌。女孩許久未與人進行正常的交流,對於溪淨的舉止較難理解。溪淨左思右想,決定拿起玩偶遮住臉部,拉高聲音說道:「你好,我叫做小熊。」
似乎是成功勾起女孩的好奇心,女孩的上半身微微前傾,緊盯著玩偶不放。
「我、我想跟你做朋友……!」小熊揮了揮手,向女孩靠近,「可以抱抱我嗎?」
溪淨忐忑地偷看女孩的反應,她不確定這種方法能否達成目的。要是一個不小心,讓女孩變得更害怕就糟了。溪淨悄悄地移動腳步,在女孩能夠碰到的距離停下來。
她忍不住屏氣凝神,聆聽自己加快的心跳聲。女孩笨拙地雙膝碰地,伸出傷痕累累的右手。
「小熊……」
女孩抓住熊布偶的腿,溪淨順勢鬆手,讓女孩接下布偶。
「我們、是朋友……」女孩雙手環抱著布偶,瘦小的身體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,垂下的粉色長髮蓋住表情。
溪淨吸了吸鼻子,這陣子的奔波與計畫終於有了結果。她看著女孩如此愛惜熊布偶,回想女孩前陣子遭受的痛苦,眼眶默默匯聚了淚水。溪淨眨了眨眼睛,試著緩和情緒。
女孩一手緊握熊布偶,另一手撫摸布偶的鼻子。抬頭之際,正巧看見溪淨的眼淚滑落臉頰。女孩歪著頭,與溪淨四目相對。
「沒、沒事!」溪淨不好意思地用手掌胡亂抹了一把。
女孩艱難地站起身子,踏著不穩的步伐。手裡抓著布偶,熊布偶的腿與地板摩擦,在寂靜的空間發出摩擦聲響。
溪淨眨了眨眼,不知所措地看著女孩。
「不要哭……」
聽見安慰的同時,臉頰襲來一陣熾熱。溪淨跌坐在地,呆住地回望女孩,女孩正噘著小嘴,努力幫她擦拭眼淚。
控制淚水的開關頓時解開束縛,眼淚撲簌簌地落下。深藏在溪淨心底的回憶寶盒被撬開,兒時記憶依序湧現。
「溪澄……」
溪淨呢喃著,希望能藉此喚回失散多年的妹妹。粗重的喘息,疲累的身體、痠痛的雙腿……她扯破喉嚨,仍然找不回被人群沖散的妹妹。
妹妹的存在對溪淨來說無可取代。
身為姊姊,她背負了很多責任,照顧妹妹是她必須也是唯一要做好的事情。然而,碩大的壓力與日日的奔波,她終究是難以承受。當溪淨躲在房間角落偷偷哭泣,妹妹從背後抱住她,抽噎著對她說──
「不要哭。」
她的溪澄,她的妹妹,溪淨多麼希望能夠再見上她一面。
粉髮的女孩與紫髮的溪澄相重疊,溪淨在微小卻強大的慰問中止不住哭泣。
*
「晨晨」是她的新名字。
大姐姐問過她的本名,但是女孩怎麼樣也想不起來,她只記得之前全身都好痛,肚子也好餓。
「那,」大姐姐指了指那本畫著太陽先生的書,「既然你跟我一樣喜歡太陽先生,以後就叫你『晨晨』,好嗎?」
女孩覺得大姐姐的笑容跟太陽先生一樣,於是點點頭,成為了晨晨。
自從跟小熊成為朋友之後,每天都過得很開心。雖然不能出去走走很無聊,但是只要在大姐姐身邊,大姐姐便會跟她聊天、陪她玩耍。
大姐姐偶爾會離開這裡,每次都出去好久、好久,晨晨只能跟小熊說說話。不過,大姐姐每次都會遵守約定,帶好多麵包跟糖果給她吃。
如果睡覺時聽見外面傳來嚇人的聲音,晨晨會縮在棉被裡。如果大姐姐發現了,她會輕輕拍著晨晨的背部,要她閉上眼睛。
接著晨晨聽見窸窣聲,大姐姐的聲音從正面傳來:「晨晨。」
晨晨看向大姐姐,大姐姐的紫色眼睛非常漂亮,總是忍不住一直盯著。
「害怕的時候閉上眼睛吧,下次張開時,我就會出現。」
這天晚上,雖然沒有巨響,但是持續不斷的細碎聲吵醒了晨晨。
晨晨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,懷裡抱著熊布偶。溪淨往常會睡在旁邊,這次卻站在門口,不停地往外看。
「咳咳……難道是今天?跟一開始說的不一樣啊!還沒結束……咳咳,沒問題嗎?可以嗎?」
「大姐姐……?」
晨晨不安地站起來,仰望咬著指甲的溪淨。
溪淨嚇了一跳,面容滿是焦躁。她勉強地擠出笑容,「抱歉,吵醒你了嗎?」
晨晨搖搖頭,往前走幾步拉住溪淨白袍的下擺。
溪淨抿了抿嘴唇,強忍著百感交集的情緒。她蹲下來與晨晨對視,摸了摸她的頭。
「晨晨,跟姐姐做個約定好嗎?」
「嗯?」
溪淨親了一口她的額頭,「答應我,千萬不要回頭。」
晨晨困惑地歪頭,額頭還殘留溪淨的體溫。
「什麼意思」四個字來不及說出口,震耳欲聾的警報聲響起。
嗶、嗶、嗶──
溪淨毫不猶豫地拿起放滿針筒的塑膠袋,牽起晨晨的手。
晨晨無暇遮住耳朵,一臉痛苦地抱著熊布偶。她想要呼喚溪淨,但是一切的聽覺都被警報聲奪走。
溪淨打開房門,帶著晨晨跑了一段路。沿途燈光全數熄滅,他們穿過一間間陰暗冰冷的水泥房。本該緊鎖的鐵門全數敞開,仍有意識的實驗體膽怯地左顧右盼,也有失去理智的實驗體不停嚎叫。
「跑啊!咳咳、快跑!」
晨晨在雜亂的噪音之中,聽見有人這麼大喊。
一句簡短的單字,形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。實驗體們蜂擁而至地逃往出口。來自四面八方的擠壓讓晨晨暈頭轉向,她感覺到那隻牽著她的手消失了。
「大姐姐?」晨晨慌張地出聲,她看不見也聽不見,只覺得自己不斷被推往前方。
晨晨心急地愈喊愈大聲,一聲粗暴的怒吼貫穿耳膜,憤慨的情緒融入警報聲。那聲音勾起她深層的恐懼,晨晨基於生理反應地不停奔跑。
「答應我,千萬不要回頭。」
晨晨咬牙抱著溪淨給她的熊布偶,在轉角處用眼角餘光瞥向後方。
朦朧的視野中,她看見溪淨被一群拿著火把的人團團圍住。
*
睜開、閉攏、睜開、閉攏。重複著睜眼的動作,周遭依然是陌生的場景跟聲響。
「姊姊──」
姊姊跟她說過,害怕的時候閉上眼睛,再次睜眼時姊姊便會出現。
本該是如此的才對。
在她被氣球吸引注意後,回神過來,牽著自己的人竟然不是姊姊,而四周的人們愈來愈稀少,從公園變成殘破的街巷。
斷垣殘壁中仍有居住的痕跡,用木頭撐起的帆布屋頂隨風搖擺。她撫著長滿青苔的磚頭牆壁,指尖的觸感令她再次落淚。
不安的沉吟持續重複某個音節,恐懼的暗影潛伏在暗處角落。
紫色長髮沾滿灰塵與污漬,右臂的衣袖遭外力扯下,左肩留有成人手掌的泥印,全身遍布紅色的抓痕。她咳了幾下,重心不穩地搖晃行走。
「礙事!」一名摟著濃妝女子的男人經過,踢了一腳擋路的她。
長久未進食的身體如同易碎的玻璃,她喪失氣力地躺倒在陰暗的小巷。
「姊姊……你在哪裡……」
她禁不住困倦,閉上了眼睛。
女孩張開了眼睛。
「小妹妹……你還好嗎?」
晨晨抱著熊布偶,瞇起眼睛看向來者。
對方有著一頭紫色長髮,舉手投足散發著端莊優雅的氣息。女子的眉毛微微蹙起,紫色眼睛填滿了擔憂。
她猜測晨晨仍處在驚懼之中,自小提包中拿出一顆糖果。從臀部下壓裙擺至大腿後側,她蹲下身與晨晨平視。
「會餓嗎?這顆糖果給你吃。」她把糖果遞到晨晨面前。
晨晨發現包裝紙上印有小熊的圖案,緩緩地伸出手掌,收下糖果,雙眼直盯著對方。
「我叫溪澄。小妹妹,你叫什麼名字?」
「……晨晨。」
溪澄訝異地眨了眨眼,隨後溫和地勾起嘴角。
看起來跟太陽先生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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