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7月5日 星期五

【自由新鎮/小花、廠長】那些想對你說的話

※有廠長、小花的過去故事劇透,還有妄想(?)




  今天的貨沒有在預定的時間內出現。葉小花含著昨天買的青蘋果棒棒糖,視線不斷游移。鐵皮屋外安靜得只有自己的呼吸聲,她不敢猜測屋裡發生什麼事而耽擱。葉小花雙手交叉置於胸前,略感焦躁地品嚐糖果。
  只要有得吃、有得穿、有得住,做什麼她都甘願。每次拿出手機,時間變了,訊息卻沒有再更動。深呼吸再吐氣,她再三提醒自己不要慌。
  上頭指示今天要搬的貨不多,她便一人開組織的豐田汽車過來。銀色小客車停在這黃沙土地間格外突出。其他人呢?到底發生什麼事情?葉小花吞得了口水,但壓不下慌恐。

  舌尖反覆眷戀甜味,乾澀的嘴渴望一場甘霖。葉小花狠狠咬下最後一口糖塊,按捺不住走到屋前的衝動。才剛跨出步伐,門被往外推,一位男性皺著眉頭走出來。
  那人往葉小花的反方向邁步。頭低得很低,不屑誰入他眼中。整個人充斥著低氣壓的漩渦。他從褲子口袋裡拿出菸跟打火機,抽了一口後,表情才稍微緩和。
  他留著低調的平頭,卻把兩隻手紋滿刺青。皮膚甚至白得嚇人。葉小花看不太清楚他的長相。她搜索腦內記憶庫,這段時間她完全沒看過這個人。又有新人嗎?還是買家?那……到底發生什麼事?
  葉小花沒注意到自己的視線過於扎人。那人瞥一眼掃過她,葉小花下意識地震顫,抖落她渾身的膽量。她趕緊背對他,利用汽車擋住凶神惡煞的目光。
  身上沒有剩餘的糖果。菸味順著風飄來,葉小花竟然感到一絲安心。那人嘴裡吐出的白煙勾勒她灰色的童年回憶,混雜著父親的毆打與惡臭。離開家的那半年,她聞到二手菸還會反胃。葉小花的嘴角掛著諷刺,兩手插在外套口袋,遙望即將下山的太陽。漫長的靜候隨著橙光一同消失。
  遠處的警笛聲劃破寧靜。
  葉小花敏銳地四處查看,豎起耳朵判斷聲音從何而來。該逃?還是要通知屋裡的人?但是這批貨沒收到啊!怎麼辦?組織的人會不會沒收她為數不多的財產?一句又一句問號搥打她的腦神經,最重要的雙腳動彈不得。警笛聲愈來愈靠近。葉小花一陣耳鳴。
  「幹!妳……呆……什麼!」
  前後搖晃的真實感使葉小花回神。眼前是那位平頭男人,他焦灼的眼睛閃著光,葉小花一時之間找不回說話系統。
  「跑啊!是想被抓喔!快上車!」他不耐煩地又罵幾聲髒話,似提醒的一掌拍在她的背部,那男人便匆忙跑向鐵皮屋。葉小花忍住火蔓延般的疼痛,焦急逼出的淚水在眼眶打轉。
  「你怎麼辦!」
  「涼拌!聽不懂人話啊!快走!」
  她拚死拚活地坐回駕駛座,左手始盡力氣關門,車子疾駛離去。
  葉小花試圖透過後照鏡找回那男人的身影。然而無論確認多少次,失望始終停留在胸膛,阻塞她的呼吸。

  那是葉小花第一次見到那位男人。
  下次、下下次、往後的每次,葉小花都會在搬貨地點抽著菸,尋找他的蹤跡。
  直到她發現真相後逃跑,葉小花偶爾還是會想起他。他是被抓去關?還是死於槍下?又或像她一樣往一個又一個鎮逃命?
  如果、如果還能再遇見他,葉小花想跟他說──

  「來,小花,這是今天的獎金,還有剛剛多叫的外送。」
  「喔!這麼多,謝謝老大。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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