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創BL／蕭林】癮（六）

睽違八個月更新，讓大家久等了



　　「那麼我們這幾天內匯款到你們公司的戶頭。」客戶滿意的說道，接洽的員工說句麻煩你們了，謝謝，掛電話的那一刻整個辦公室都在歡呼，身為老闆之一的蕭元語儘管不像他們放開身心拉開嗓子慶祝，臉上的笑容始終掛著。
　　總算結束了──蕭元語舒口氣，靠著向塑膠椅的椅背，連續幾個禮拜的勞累不約而同地開始叫囂，更何況這幾日來回跑的地點多了醫院，若是他現在趴在桌上，就算身處熱鬧也能三秒入睡。
　　說到醫院，蕭元語沒有太多表情的臉難得不悅起來，皺起來的眉頭有幾分彆扭，想到還躺在醫院裡的那個人，稍微燃起的喜悅很快被澆熄。
　　不願意因為私人因素影響到辛苦許久的工作夥伴，跟打拼許久的老同學簡要交代，趁沒多少人發現離開辦公室。
　　一手提著背包、一手掛著薄外套，蕭元語抿著雙唇按下電梯鈕。


　　暑意接連來襲，蕭元語不怕熱，卻也因為林子俐的怕熱毛病跟著不習慣夏天，還記得他在大學的租屋處，二十四小時冷氣運轉的像是不用錢，窩在他的懷裡打手機遊戲，卻又三不五時嫌好熱。
　　他開了電風扇轉著吹，林子俐嘟噥幾句怎麼不是對我吹，蕭元語一副理所當然道：「對著吹你會感冒。」
　　「感冒那做愛更舒服吧？沒關係吧？對吧？」
　　「……有關係。」

　　沉默寡言的自己──不，林子俐常說他能讀出他的情緒流動，蕭元語不懂，但看著笑開懷的林子俐卻又隱約能明白些什麼。
　　還有那瞇著藍眼半認真半開玩笑的林子俐，和台灣人不太一樣的墨髮、全身纖細彷彿隨時會斷掉的他，種種回憶，在忙碌的現實中漸漸被沖淡。
　　他坐在大樓門口外的大樹旁，樹蔭成了最佳避暑的地點，他抬頭望著天空，想起還沒遇見林子俐前的生活，來回思想多次，就像是失去旋律的音樂，跑調般的不斷播放。
　　遇見林子俐前，他的人生閱歷少到也許不足夠寫滿一張A4紙張，他有一個單調且單純的家庭，家人間並未有太多深厚聯繫，學校中只有少數幾個跟他多次交流的同學，他沒有太多腦袋跟時間去想過於感性的事情，活了快三十個年頭，習慣林子俐帶給他的風風雨雨，第一次體會到要是並未與他相遇，自己的人生會多麼乏善可陳。
　　猶記得自己在好幾個這樣的天氣，獨自坐在家中沙發，望著遠方的天空，發著呆，任憑時間流逝。
　　究竟這之中有哪裡錯了？蕭元語活動一下身體，還是老樣子，他的肩頸因為身高關係總有些毛病，挺不直的背在林子俐的屢次撫摸下默默打直。
　　體悟到林子俐對於他而言有多重要，可他還不曉得該怎麼解決，唯一明白的是跟過去一個擁抱一次接吻不同，親密接觸無法化解他倆多年累積的問題，也許能解決當下的情緒，但並非長久之道，或許他自以為的穩定不過是林子俐不願再打擾他罷了。
　　他鬱悶的滑開手機確認時間，瞥了眼日期想起今早醫師的囑咐，說是照恢復情況明天就可以辦理出院。
　　腦袋還亂成一團，蕭元語已然邁開步伐，前往有他斬不斷情緣的巨大白色建築物。

　　蕭元語很笨拙，無論在交際相處，還是對應林子俐和他的愛情，他無處學習也無從觀察，只能慢半拍的去做出反應，小心翼翼並非出自本意，僅僅是他不擅應付。
　　但是那又如何？他深刻體會到的自己有多麼畏懼林子俐的離開，既然不想讓他走，那就去告訴他本人，我想要你繼續在我身邊。

　　＊

　　抵達醫院後，護理師剛換完點滴，走出門的時候跟準備進去的蕭元語差點撞上，護理師原本想順口提醒他出院前再跟醫師確認，看到他一臉疲倦卻又堅定的神情，嘴下意識閉上，挪點位置讓他進去。
　　護理師是個明眼人，儘管醫師傻傻地相信病患和他只是「朋友」，但她透過幾次恰巧被她撞見的互動中，兩人關係並未朋友般的簡單。
　　也看的出來他們之間處的十分尷尬，護理師見過許多自殺未遂的病患，有的和家屬大吵大鬧、有的被觀護過頭、有的甚至無人來照顧，這麼微妙的關係，雖然也有，但並不多。
　　她無權過問和干涉，就以一位旁觀者、醫護者而言，她希望他們能「快樂」一點。
　　人生不過幾個眨眼的瞬間，昨日還談笑風生，今日已不在人間，人生的可貴之處在於其短暫，誰能先行珍惜，誰就是贏家。
　　護理師貼心的替他們關門，站在外頭沉思一陣子才推車回去護理站。


　　林子俐猝不及防的和蕭元語對上視線，他正想翻身避開，蕭元語強硬的呼喚他的名字。
　　「林子俐。」
　　整個人僵住的他未能有太多反應，別看我、別叫我、別再用那種我無法解讀的氛圍接近我──戲精的他事到如今扯出了個難看至極的笑容。
　　蕭元語急了，急躁的不得了，他同樣不曉得該說什麼，從未如此焦慮的他還在過濾心中千萬單詞，腦袋無法同時運作去思考林子俐現在在想什麼。
　　「我……」
　　「我好累，幫我收拾一下就先回家吧。」

　　林子俐加深笑意，看起來更像是哭泣，蕭元語剎那間，眼前的他還有血泊中的他影像重疊，但是這次沒有所謂正確的應對方式，剛才奪唇而出的話跟心臟全被硬生生咽回去。
　　相處多年來，蕭元語和林子俐沉默的時間並不少，多數時候都是林子俐講累了蕭元語一如既往沒什麼回應，這次的沉默打從林子俐醒來後一直恆更彼此之間，他從前沒覺得蕭元語的不說話會讓他感到如坐針氈，現在卻有一千根針抵在他的脖子。

　　蕭元語收拾的細碎噪音是這裡唯一的聲音，他左思右想努力組織語言，在樹蔭下的想法、工作醫院來往間的想法、回家看到昏迷不醒的他的想法，以及想問問他怎麼了的念頭，全數雜亂如麻的攻擊著他不知所措的年幼靈魂，甚至還有個積塵許久的回憶鬧場，裡頭有個不知現在人去哪的同學，嘲笑他是個不懂世界的嬰兒，永遠模仿周遭的人，還未有自己的想法。
　　林子俐一個小動靜讓他回神，他凝視背對他的林子俐，瘦弱的背這些天沒少見，此時此刻他想爬上床給他一個擁抱。
　　擁抱？蕭元語征愣，自己還是毫無長進，只想著這些親密接觸，他從來學不會用言語表達，真的如同那忘記名字的同學所說，就像個嬰兒。
　　他抿唇，無意識多看幾眼手上的義大利麵餐盒，下一秒就要丟棄到塑膠袋，卻猛然發現義大利麵的口味不對勁。
　　剛認識的他們曾經在便利商店裡挑選午餐果腹，林子俐拿著番茄白醬義大利麵大肆批評，最後興高采烈地拿了白醬義大利麵結帳。
　　他厭惡多年的口味，此刻卻被吃的一乾二淨。

　　「……林子俐，這個是，你……吃的？」蕭元語猶疑的話讓林子俐納悶地回頭，彷彿一觸就膨脹的林子俐敏感的意識到些許苗頭──自從李政煜來訪的第二天開始，所有蕭元語購買的食物全交給他解決，每一次的離開都會順便替他處理，蕭元語沒過問，林子俐自然不願多說，關於李政煜來過的事情他隻字未提，也不想讓他知道。
　　這一次，李政煜走的很匆忙，忘記拿走餘下垃圾。
　　林子俐還沒能理解蕭元語為什麼詢問，被李政煜吻過的嘴唇火辣辣的，直接奪走他的知覺。

　　萬籟俱寂，身為伴侶的他們各有所思，那些說不出口的、不曉得如何說的，未能轉化成言語傳達出去。


　　「分手吧。」


　　剩下的是切割彼此的利刃。

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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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算寫到這句了(合掌)
接續的章節若是出本成功就不會在網路上公開，但要是來不及就會繼續放上來~